李偉安談《黃河》鋼琴協奏曲
大公報 2013.09.17
「我想彈出一個香港演奏者對《黃河》(《黃河》鋼琴協奏曲)的理解。」鋼琴家李偉安接受本報專訪時表示。香港管弦樂團(港樂)將於本月二十六和二十七日舉行的國慶音樂會上,與李偉安及指揮家林敬基合作,演奏《黃河》鋼琴協奏曲。
獻藝國慶音樂會
不出所料,當我們談及《黃河》的版本時,李偉安說「我最喜歡殷承宗那個版本」。一九七零年代,有些嬰兒肥的殷承宗(當時名為殷誠忠),坐在鋼琴前,華彩段落中的大段琶音彈得伶俐果斷,以近乎本能的精確與速度,將《黃河》演繹得振聾發聵。後來「革命」落幕,殷承宗承受?「殷誠忠」惹來的非議。《黃河》也就再沒有那麼火爆那麼齊整那麼激情澎湃。
「我從《黃河》裏聽出來什麼?」眨了眨粗黑眉毛下敏感的眼睛,李偉安說,「我十二歲就去了英國,之前幾乎沒聽過。第一次聽的時候,是十九歲在音樂學院,我的同房是從北京來的,他整天在彈,而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黃河》至多就是個showpiece(炫技曲),音樂會上我還是彈蕭邦、貝多芬,根本沒去理解《黃河》。」
「國外很多學音樂的人,無法理解《黃河》,覺得這個曲子是這抄一點,那抄一點。但當你了解時代背景,你會發現音樂家把當時不能彈奏的蕭邦巧妙地融在其中,依舊可以練習和彈奏,你就會認為這是一部不能被抹殺的作品。」這是大時代中一絲不被扼殺的小狡黠。
再往深了,李偉安聽出來苦難。為了演奏《黃河》,他開始看一些書,關於抗戰、或者關於「文革」。沿?大時代,從《黃河》大合唱走到了《黃河》鋼琴協奏曲。當然,依舊很難完全理解冼星海的苦難深重和殷承宗的豪情萬丈,但他試圖走近時,發現不是幾篇文字可以囊括自己的領悟——「歷史太沉重」。經過兩個月的思考,期間和指揮林敬基不斷聊起,白天或是深夜;在家中,或在律師樓裏(林敬基曾任職律師)。
「當琴聲一響,你會覺得這個古老民族突然像個孩子,紮入你懷中嗚咽。」李偉安說:「練還是這樣練,但感受到的東西真的不一樣。」
法律背景的鋼琴家
李偉安是小小年紀即登台的「神童」,問他是否抗拒這個稱呼,他笑?說,三十多歲還被人叫神童,感覺不太好。當年,六歲的他和港樂合作,像個坐在琴?上的布娃娃。所有人上場前都要捏捏他的臉——「好得意」。而當他以三點九一的總學分拿到耶魯大學音樂碩士後,卻突然起意到加拿大讀法律,或許是音樂與法律間隱秘的邏輯關聯(柴可夫斯基、舒曼都曾經修讀法律)。
有人不解李偉安的選擇,但有什麼不解的,音樂就是你拿起了永遠都放不下的東西。李偉安讀的是法律也好,轉讀工商管理也罷,卻從未放棄過鋼琴旁的時光,他所有的思考與歡樂,都是伴隨這黑白琴鍵滾滾而來。
現在他又回到聖保羅男女校任音樂總監,亦更身兼北京中央音樂學院EOS樂隊學院客席教授。他談及在聖保羅男女校執教音樂資優課程時,看?在「虎媽」注視下的資優生,一心想讓他們領略音樂的博大與深刻,不想他們功利地面對音樂。
「當然為考級練習無法避免,不過我希望他們走得更遠一點。」採訪完的下一堂課,李偉安決定給學生講講《黃河》。「就當成一首曲子來聽,和熟悉歷史背景後再聽,我相信他們會有不同的體會。」
編者按:香港管弦樂團國慶音樂會將於九月二十六和二十七日晚上八時於香港文化中心音樂廳舉行,門票於城市售票網發售,節目查詢可電二七二一二三三二。